種族問題在美國是一個很老的話題，但卻始終被現實賦予新內容。從法律上，我們可以看到，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在上世紀60年代已經廢除。但在現實層面，非洲裔所遭受的系統性種族歧視并沒有多大改觀，很多白人骨子里對非洲裔的歧視很難改變，而且人們也不知道未來如何去解決這一難題。審視美國的種族問題，可以從個人、社會和國家三個層面進行分析。

　　首先，從個人層面來看，從統計數據和現實觀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，非洲裔家庭的財富積累比白人家庭要少得多。白人掌管著美國政治、經濟的方方面面，但是很多非洲裔家庭甚至連自己的產權住房都沒有。在美國，接受良好的教育、享受更好的醫療，都需要金錢作為支撐。即使非洲裔孩子自身再努力，他們也無法同白人孩子站上同一個平臺。當然，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個因素。由于種種原因，非洲裔成年人在監獄服刑的比例很高，許多非洲裔孩子就來自于這些問題家庭，他們的教育問題未得到足夠重視。

　　其次，從社會層面來看，某些白人對非洲裔根深蒂固的優越感和排斥心理難以去除。1968年通過的《公平住宅法》從法律層面廢除了居住上的種族隔離，現在非洲裔可以和白人同進一家餐廳、同住一個社區。然而，現實情況是怎樣的呢？從圣路易斯市的情況來看，只要非洲裔搬進一個新的社區，這個社區就會有更多的白人搬離。現在非洲裔和白人在居住上的隔離甚至比上世紀60年代更為嚴重。非洲裔比較集中的區域，政府的財政收入很低，拿不出多余的錢來改善學校、醫院等公共設施。

　　有些白人從內心深處仍然把非洲裔同犯罪聯系在一起。如果一個非洲裔走在超市里，保安和店員往往會跟在他身后，提防他偷東西。弗格森事件就是一個典型。這一事件至今已近4年，我們并沒有看到非洲裔的處境有任何大的改變。

　　第三，從國家層面來看，當前美國處于前所未有的分裂當中。奧巴馬在2008年當選美國總統，曾給了非洲裔極大的激勵。但事實證明，奧巴馬的當選沒有為非洲裔的處境帶來大的改觀。

　　從廢除奴隸制到廢除種族隔離，非洲裔美國人曾一次次看到希望，卻又從短暫的希望中重新跌入失望。法律上宣示種族平等很容易，但在現實中建構真正的種族平等卻難上加難。美國每一個政客、學者都在大談種族平等的大道理，但是沒人知道在現實中如何去實現。前路漫漫，誰都不知道答案。

　　（作者為美國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非洲裔美國人研究系主任，本報駐美國記者張夢旭采訪整理）